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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公公有些恶心作呕,果然是长年混在慎刑司的人,对喊打喊杀的事麻木不仁,至少他看着燕竹咽气后,十天半个月不想碰荤腥了。
慎刑司的太监又问:“大总管,那宫女的尸体怎么办?”
梁公公将脑袋上的帽子扶端正了,理一理衣袍袖子,慢条斯理说:“拿冰先冻着,等我从畅春园给你们传话,是丢去乱葬岗还是另找个去处,等我的话。”
撂下这句,梁公公就匆匆离去,赶着天黑前回畅春园,皇帝必然等着急,若是处理一个宫女他都要耗费几天工夫,那这口饭也甭继续吃了。
等他回了畅春园,顾不得打听太子烧和四阿哥挨打的事,径直奔来清溪书屋,那么不巧明珠大人在书房里回话,他略心虚,在一旁躲了,等明珠离去才到皇帝跟前,玄烨果然问:“和明珠撞上了?”
梁公公说他避开了,不敢废话赶紧道:“万岁爷,奴才从燕竹的嘴里撬出来,这次园子里有狼的事儿,的确是明珠大人干的,惠妃娘娘倒是不知道这件事,只是明珠大人让惠妃娘娘曾经叮嘱大阿哥,别在您跟前出风头,想着两件事是合得起来的,他们就怕大阿哥会出手救人吧。奴才问燕竹,那狼明明是太子叔姥爷家养的,怎么能让明珠大人找人带进园子,燕竹说她不知道,奴才严刑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,可她说明珠大人往宫里带话了,确实告诉惠妃娘娘,这次的事是大人的主意,让惠妃娘娘一定好好叮嘱大阿哥,再不能强出头,别把命搭上了。还有一件事……”
梁公公顿了顿,见皇帝不耐烦,赶紧道:“燕竹说,明珠大人和惠妃娘娘在想法子,想要让大阿哥早些上战场建功立业。”
玄烨冷笑:“多此一举,朕原就有这样的打算。”
不知为何,确定了是明珠一派干的,玄烨突然松了口气,意外地没有愤怒,好像本来就这样想似的,更重要的是大阿哥没有骗他,那孩子是真不知道有这回事,而太子……想到太子,不由得就揪心。
但他不会凭燕竹几句话就认定这件事与索额图没关系,两只老狐狸较劲,知己知彼,正如他可以在任何角落安插眼线,索额图和明珠彼此,也会这样做,那养狼的人到底是谁的人,如今已不得而知,但索额图怎会洞察不到这样的事,未必不是他故意顺水推舟将错就错,反正对他们来说是障碍,不论大小扫清了就好。
让玄烨安心的是,这一次孩子们都无辜,谁也没有骗他。
这样一想,昨晚太子和四阿哥的事又悬上心头,已经有人来禀告,说太子的烧退了病情安稳,反倒是四阿哥被打得不轻,估计三两天下不了床,暂时养在瑞景轩里。
玄烨此刻吩咐梁公公:“派人传话去瑞景轩,把四阿哥送回桃源书屋。”
胤禛身上的伤,都在屁股上,消肿前是不能坐着念书了,可父亲却派人传话来,让他立刻回桃源书屋,只给一天的假,明天趴一天,后天就要恢复课业。四阿哥那会儿不知怎么,竟特别没出息地想去见额娘,觉得比起跟额娘求个饶,比回去被兄弟们“嘘寒问暖”
要来得容易得多,一想到回湖边要被兄弟们问长问短,还要围观他趴着的模样,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四阿哥被抬走不久,外头就传圣驾将至,环春几个赶紧进来收拾准备接驾,岚琪也是好几天没见到玄烨了,让她们给梳好头,脸上抹了薄薄一层脂粉,不愿他看见自己的狼狈。
而玄烨一进门,见岚琪还躺着,却是说:“你是不是怕疼才不敢动,其实早好了呢?你一直不动,可就真动不了了。”
岚琪眨眼看着他,暗暗觉得玄烨好像心情不坏,脸上就浮起笑意,安心了。
玄烨心情的确好,他担心大阿哥做戏骗他,他害怕这一次太子又牵涉其中,那些老狐狸不管耍什么花招他都见怪不怪,可他希望,哪怕只这一次,也希望孩子们是无辜的。幸蒙上苍垂怜,没有在他已然千疮百孔的父子之情上,再添一层重创。
“皇上为了什么事高兴?”
岚琪笑脸相迎,玄烨更加喜欢,轻轻摸了一把脸颊说:“见了你就高兴。”
“哄人的。”
“来,朕抱你起来,就算试一试,你不能总躺着,一直不动真的就动不了了。”
玄烨伸手插在岚琪腋下要抱她,怀里的人着急地说不要,可容不得她挣扎,轻盈的身体一下子就被玄烨抱离了床榻,往后退了几步轻轻让她双脚落地,问着,“疼不疼?”
方才牵动的一瞬有些疼,现在直立起来被他托着,并没那么辛苦,岚琪也想尝试一下,点头说:“皇上松手,让我自己站。”
玄烨笑着说:“你就是懒又怕疼,我们马背上滚下来,忍着疼爬上去照样跑,几圈下来伤痛也忘记了,人哪就那么脆弱了?”
可话这么说,手却没舍得松开,到底还是心疼她怕她摔倒,反被岚琪笑话:“那您倒是松手呀?”
“站好了。”
玄烨终于松开手,岚琪颤颤巍巍地站着,腰上稍稍用力稳住重心,现还是能站直的,凭自己的力量脚踏实地,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。
“走两步试试看。”
玄烨很高兴,张开双手,准备随时要抱她,一面就朝后退开要岚琪走向自己。
“您可要接着啊。”
岚琪这才有些胆怯,稍稍抬起腿,大腿骨盆骨的牵扯,腰上一阵痛,可她咬牙忍下,往前踏出一步,虽然不稳,到底站住了,只听皇帝欢喜地说:“你看能动吧,是你胆子太小了。”
第一步走出来,岚琪自己也兴奋,不免得意忘形,激动地就要迈出下一步,可到底是重伤又许久卧榻的人,就算不论腰伤,好些日子躺着不动腿也会软,这一下就没踩稳,腰上也使不出劲儿,身子重心直直地往下落,整个人往前扑倒。
玄烨因刚才高兴稍有疏忽,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抱住她,一手竟完全握在岚琪胸前丰软之处。
“又欺负人。”
岚琪在玄烨怀里站稳后,感觉到胸前被紧紧裹住,慌张地掰开他的手,可玄烨却笑着抱起她,在脸颊边热热地一吻,顺手把她往床榻上放,暧昧地说着:“好些日子没碰,软软的真舒服。”
岚琪被放到榻上躺下,扯起被子捂住脸,玄烨拉下来说:“都老夫老妻了,害羞什么?”
见她眼中秋波盈盈,一如十五年前那般透彻,心中更暖,追着在唇上啄了两下,轻声说,“朕有高兴的事,要告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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