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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行的人很快就集结完毕。
所谓家眷,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,以及乞活军的伤残老卒,灰苍苍,一千三百多人,坐在几十辆大驴车上缓缓向北而去。
驴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,还带了不少煤饼,以防气温骤降。
不过他们脸上并无多少沮丧之意,一听说去广宗,反而颇为喜悦。
广宗是乞活军的大本营,钱粮广足,不用挨饿受冻。
与之相比,在黑云山上朝不保夕。
“老兄弟们,去了广宗,吃喝就不愁了。”
薄武鼓动着人心。
“哈哈,我家的几个侄儿在广宗,也不知道怎样了,现在过去,正好相聚。”
“当年我妻儿失散在河北,不知能否寻到。”
大部分人并不清楚其中的博弈和算计,没有性命之忧,便欣然前往。
李农要的也是黑云山的态度而已。
如今薄武带着家眷去了,两边不用再剑拔弩张。
“常先生果然了得。”
李跃望着渐渐远去的人面无表情道。
常炜此刻又换上了藤帽和皮氅,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不可拘于小节,韩信有胯下之辱,张良有拾履之羞,寨主若有大志,不可一味逞强,在下有一言,不知寨主愿听否?”
“先生请说。”
“短则一年,长则两年,邺城必有大乱,寨主有雄心壮志,却也不可过早露出头角,薄头领此去,黑云山与广宗联系紧密,并非坏事,这已经是在下能想到的最好解决之道。”
虽说是李农派来的,但李跃感觉他似乎有几分倾向自己。
回过头想,薄武此去广宗,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,为日后做些铺垫。
而薄武将唯一的骨血留给自己,也是在安自己的心。
李跃深吸一口气,“多谢先生。”
常炜拱手道:“永嘉之乱以来,血流似海,枯骨如山,豺狼当道,野狗横行,寨主医术高明,活人无数,此为大功德,他日河北大乱,还望寨主多多照拂百姓,以苍生为念。”
每个人的行为后面都有自己的动机。
“跃定会尽力!”
“告辞。”
说完这句话,便与随从一起下山去了。
望着他下山的背影,李跃忽然感觉这世道并非全是财狼野狗,还是有不少心怀苍生之人。
这样的人也是团结的对象。
只可惜现在实力太弱。
石韬的两个使者急匆匆的赶来,不再掩饰恶意,“今日之事,秦公他日必有回报!”
李跃瞥了二人一眼,没心思理会这两条野狗,“哦?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。”
“告辞!”
两人愤愤而去。
大雪之后接着下了两场小雪,但气却不再那么寒冷。
周牵前来汇报户曹的进展,“粗略统计,黑云山有户六千八百户,口三万有余,丁壮七千五百余,详细人数,还需两個月方能完成,轩辕山未作统计。”
李跃翻了几块户板。
上面的字歪歪扭扭,说不出的难看,但好歹还能认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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