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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娃子熏得鼻孔抽筋,面上却讨好道:“要来要来,姐姐就欢喜爷爷这等英雄汉。”
小龟奴心肝儿乱颤,一边暗道这大主顾不能有失,否则老娘得活撕了他,一边心中哀叹,还来呀,桃姐姐对不住喽。
那被挤在一边的二嘎子听得暗暗狠,心曰,欢喜个鬼,只你老娘要钱不要命,不顾姐妹死活。可惜他一个小龟公,还不如安娃子有老娘当靠山,头上鸨妈也不如红娘子擅经营,敢怒不敢言。不意郑哥眼贼,瞧出这厮神色不对,起手提起,喝道:“怎么?二嘎子,爷爷有日不来拾掇你,皮紧了不是。”
二嘎子是半路出家,就没有原生的安娃子机敏,刚来时不大晓事,曾被屠子哥好顿拾掇,此时四脚离地,好悬没把屎尿都吓出来。也算他如今学业有成,连忙讨饶,道:“岂敢岂敢。爷爷饶命,饶命呀。郑郎威武,我家花姐儿很是惦记呢。昨日爷爷去了别个屋里,俺家花姐儿甭提多伤心了。”
堂堂郑老板什么身份,哪与这些龟奴计较?看他学乖,五指一张丢还地上,将二嘎子摔得可以。腾出手来,屠子哥打腰间摸出一把油晃晃的铜钱,赏给安娃子手里,道:“拿去吃酒罢。”
安娃子紧忙双手捧过,虽觉掌心油滑腻歪却也不擦,径往袖中装下。仍抬着脑袋奉承,两只鼠目眯成一线,道:“好叫郑哥儿晓得,过几日还有些新面孔来,奴留意盯着,但觉哪个乖巧,定给爷爷留好。”
郑二鼻孔朝天,斥道:“哼!这厮,本分些好,若逼良为娼,嘿,少不得锁你见官。我听官里这月分派还没凑齐,正好拿你充数。”
唬得安娃子一跳。
小龟奴暗骂,老猪狗什么玩意!口称:“误会误会。奴奴岂敢作恶?这胡姬乃娘娘托人从西域买回,不日便到。那胡商说了,个个金碧眼,尤其那胡旋舞十分了得。爷爷定不能错过。”
说着原地打个转,扭捏作态,竟有几分婀娜。
胡姬?西域商路断绝,真胡姬少得很了,一般是些回鹘女子充数,若真是异域风情倒值得一观。郑二听得神往,却装腔道:“哼,小小年纪不学好。”
顺手在他肩上一拍,安娃子身量单薄,如何吃他一掌,当下两腿软,险些趴下。
倒是郑二手快,一把又将提起,看他囧样,哈哈大笑。
待要戏耍一番,却这小龟奴叹口气,抹泪泣道:“咳。爷爷也晓得,奴奴福浅,活到今日,也不知是哪条老狗下种。此生有娘无爹,十分可怜,见人就得叫爷,都当祖宗供着。可恨身无长技,虽欲出此污泥,却哪来门路。哇。”
越说越是伤悲,也不知真假,最后竟是涕泪横流,看得郑二有些不忍,好悬没有赔上两滴泪水,便就住手。
忽见眼前奔过二人。一个背个药箱,似个郎中。另一人套着粗布袍,却似他的妹夫。郑二心说,妹子有孕,这般慌张可是要生了,日子对么?郑老板忙将小龟奴丢在一边,高喊道:“妹婿,妹婿”
。
追了上去。
安娃子坐了个屁墩,后腚几乎摔成四瓣,脑门偏巧又撞在门柱上,痛得眼花一片。眼见郑二走远,“呸”
,小龟奴眼泪一擦,啐了口浓痰,骂道:“死猪狗,入你祖宗,爷爷要你来管。”
滚起身来抖抖尘土,摸出那把铜钱在身上狠擦。数数足有三十来文,掂在手里眉开言笑。不意瞥见二嘎子在旁探头探脑,当下一脚飞起,在那腚上踹个结实,赏他一个狗啃泥,骂道:“滚,看个鸟。”
……
且说这郑二音如闷雷,一声暴喝好不响亮。惊得那匆忙的二人回头来看,果是他的妹婿李崇德。岂料这妹夫见了舅哥也不停步,一边招手高叫,口称无事,一边拉着郎中疾走。郑二忧心妹子,哪里信他,迈起长腿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,起爪捉住二人,问道:“妹婿,慌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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