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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背叛吗?
为什么心脏会如此绞痛?
莱温茫然地伫立在卧室门前,他缓缓地抬手覆在心脏上。他强劲有力的心脏安然无恙地在他的胸腔之内运转,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跳动。
床上纠缠的两人气息还没平定,女人高潮过后的脸庞潮红,慵懒中生出餍足的馋意,显得意犹未尽。而男人,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,幻化出的虚影轮廓小幅度地喘息,喉结不断地吞咽。一切显示出真实的荒诞。
为什么母亲会和一个虚空的男人,电话性爱?
高大精猛、赤身裸体的男人伏在母亲耳边张嘴无声说了些什么。母亲闻言将堆在一旁的薄毯覆盖赤裸的身体。她小声地对男人飞速说了几句,似在发怒。男人后退闪躲。两人旁若无人地沟通,藏着陌生的亲昵。
像是在打情骂俏。
男人起身,踱步朝他走来。他腿间支棱着勃起的阴茎,在空中甩荡出不大不小的弧度。是挑衅,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竞争。
起初,莱温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打击到他了。他的心被残忍的母亲戳得千疮百孔。直到男人站在他的面前,以与他相同的高度平视他。
“你好,莱温。请允许我自我介绍,我是l的另一个孩子。”
他的瞳孔猛然收缩,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刹那间灰白死寂,心头有万千疑惑喷涌,唇掀动,张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「另一个孩子」的字眼,唰的一声刺入他的意识,他在第一时间内竟然无法分辨孩子的意思。他试图开口,试图询问。可是喉咙干涩,声音和他血肉饱满的痛苦哽在胸腔里,被埋入死寂的心脏。
莱温被屋内的重压逼迫得无法承受,他后退一步,再后退一步,后退着跨出卧室。
嘴嗫嚅了许久,他像一个懦夫躲在卧室的门外,拳头攥紧又松开,他哑着声音低声询问:“妈妈,这是真的吗?”
他没有等来一个明确的是与非的回答,等来的是另一个迎头的重击,从他的天灵盖一锤砸下,砸得他身体摇摇欲坠,即将坠入深渊。
“莱温,我记得我不再是你的母亲了。”
l穿好衣服,她径直穿过全息投影人的躯体,站在眼角泛红的男孩面前。他的双眸被克制的泪濡湿,一眨也不眨,固执地回盯对视她,咬牙希望她收回这句话。
她打量他,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他绷到极致的喉结,坚挺的肩膀,落在他左胸口的白塔标志。她轻轻地说,声音从牙缝中发出:“你得到你想要的,自然就要付出代价。”
他醒悟了什么,胸膛急剧起伏,呼吸凌乱无序,他急促地开口:“你是在惩罚我吗?求你换一种惩罚方式。求你打我,求你像上次一样打我。”
他在现下匆忙地搜寻证据,他转头望向与他相似的脸庞,是她寻找的他的替代品,却下意识地忽略,「另一个孩子」与莱斯特的不同之处。
l摇头,当下的她难得温柔:“莱温,这不是惩罚。这是你选择的成长。”
她转身关上卧室的房门,留给男孩不再直面的体面。
门里门外隔开肝胆俱裂的弃儿,他被世界遗弃,站在残酷的现实前,无家可归。
没有人告诉过莱温成长的剧痛,他的母亲不会,他的性偶前女友不会,他的导师不会,周围的成人似乎自然而然地度过抗拒迷茫的时期,以全新昂扬的姿态站在他面前,向他展示成人世界的游刃有余、强大自我。
莱温站在门口,试图感受告别的痛切。
第一次离家出走、在街头臭烘烘流浪时,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离开。
从囚禁的车库逃出生天时,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离开。
第一次离开地下城时坐上名为前程的飞艇时,他没觉得自己正在离开。
他有一种理所应当的固执,家永远都在。他可以随时随地回去。
他的母亲,一个嘴硬心软的女人,他笃定她会包容地再次收留他。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像莱斯特的人了。她如此热烈地爱莱斯特,她不会拒绝他。
这是他难以宣之于口的羞耻,他最大的倚仗来自他最痛恨的耻辱。
他只不过是期望她看到他时只有他。
自以为是的选择迎来强烈喷薄而出的生长痛。
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:爱如此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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