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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玉京看看周围的人,觉得这可说是他人生中最荒唐,最难以想象的时刻之一。
黄珊抽抽搭搭的质问:“你不是说好,要看花灯吗,吗。怎么不走了!”
她泪水湿了一脸,“你是不是又要骗人?!”
白玉京低头望着她无奈道:“……好吧。放花灯。”
黄珊哭道:“你是不是又要反悔?”
白玉京只得安抚道:“不反悔。”
黄珊不甚清醒的借着红纱灯色望着他,泪水涟涟的眼睛里似乎藏着种恸人的神情,仍是哭:“我不相信你,再也不相信你了。”
她说,“你干什么跟着我呢,我知道你有一日一定说走就走了,我就再也找不着你了。”
白玉京在满城灯影中沉默了片刻。
月光漫天散落,对岸乌檐纱灯摇曳着,河下数盏莲灯莹莹照水浮过,人声喧杂,光影恍惚,黄珊在泪水中一时也看不清白玉京的神情,只感到他的沉默仿佛只有一瞬间。
那一瞬间后,他抬起沾染灯晕的右手,慢又毫不突兀的轻轻抚了下她耳侧哭乱的鬓发,声音在繁闹的夜市中清晰的响起。
他道:“我不会走。……以后无论我去哪,都带你一起。”
☆、
乌篷船里坐着游人,酒楼阑干旁扶着看客,一盏盏花灯被素手抑或长杆推入河中,烛火飘荡水波连成一条通天的摇曳光带。
黄珊伏在白玉京背上。她仰面望了眼天空,残月一轮,淡星几颗,素淡的仿佛深山中隐绰的孤灯。这么看了一眼,她便又闭上眼睛,将侧脸贴服在白玉京的脊背上。
两人越行越远,渐渐将人声都抛在了身后。声声轻而绵稳的脚步声中,周遭仿佛只剩了浮月,素柳,静水,红灯。
画舫静静泊在水面,船夫也已到夜市看热闹去了。
黄珊躺在榻上看着正俯身安顿她的白玉京,一手仍拽着他的袖子。白玉京顺势在榻沿侧身坐下,又望了眼她紧紧不放的手,叹了口气,什么也没说。
黄珊乖顺的侧伏在枕上,忽而问:“你心里一点都不喜欢我么。”
白玉京半晌道:“若你说的是真的,那我今晚可真是疯到家了。”
黄珊又目光朦胧的瞅他一会儿,轻声说:“那你知不知道,我喜不喜欢你?”
白玉京道:“……大概知道。”
河上暖风透窗送月,黄珊的长发柔软的散在肩背上,雪白的脸庞似乎透出股说不上的晕色,白玉京看着看着,忽而就明白了什么。
只听她小声道:“那你肯定也知道,我整个人都可以是你的。”
……
白玉京沉默之极的坐在榻上,他望向黄珊的眼神足以令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浑身发软,那是一种再明白不过的神色了。但是他就这么看了半晌,忽然又叹了口气。
这次叹息的意味比起方才简直不知复杂了多少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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