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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闪过漳水上那三只并肩戏水的雁雏,眼角不知不觉湿了。为什么要这样?从前多好,她一点儿都不想改变。难道长大就是这样?大兄突然像是变了个人,二兄虽然还不曾这么咄咄逼人,但她能感觉到,也跟从前不一样了。
为什么不能永远像从前那样,三个人相亲相爱,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呢?为什么非要逼着她选一个呢?
心里越来越难过,道路模糊了,手上松了力气,不知不觉偏离了大路也没觉察,缰绳突然被拽住,眼前是桓宣肃然的脸:“小心!”
他压着眉,用力将乌骓拉回大道:“说过多少次不能走神,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在这时候走神!”
这严厉的模样让傅云晚想起从前他刚开始教她骑马时,也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她。谢旃就不会,谢旃永远都是温声细语,耐心满满,他不一样,教她做这些可能有危险的事情时总是特别严格,他说若是眼下对她放松,将来只会置她于危险之中。
这情形仿佛突然将一切带回到当
初的漳水边,他教她骑马的时候。那时候他会先带着她一道骑,然后下去让她自己骑,她总是做错,又胆子小放不开手脚,他便跟在旁边高声指导,声音又急又凶,谢旃通常会来劝阻,说绥绥还小,让他耐心点,不要总那么严厉。从前多好。傅云晚哽咽着抬头:“大兄。”
桓宣顿了顿,想要跳过去抱她,看见她眼角的泪又忍住了。她又叫大兄了,是不生气了吧?拍拍她的头:“不管心里怎么想,骑马的时候都不能分神,若是不能专心就停住,跑这么快还分神很危险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傅云晚低着头。
松开一点缰绳让马儿慢慢走着,他没再逼过来,只是不远不近与她并肩,让她惶恐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。这样多好,他们三个可以永远像从前那样的,为什么非要改变呢?傅云晚鼓足勇气:“大兄,我们回去好不好?二兄一定很着急,我也想回去了。”
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能不能解决问题,只是模糊觉得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,见到谢旃,也许一切就还会像从前那样,依旧还是他们三个,亲密无间地在一起。
桓宣一下子拧了眉。
傅云晚不敢再说了,偷眼看他,他棱角分明的唇绷了起来,没什么表情帝看她,让她心里忐忑着,许久:“大兄?”
“不行。”
桓宣打断她,“我们得尽快回六镇,有圣旨。”
傅云晚一下子担忧起来。虽然她不懂朝堂上的事,但谢旃说过元辂残暴,阴晴不定,又说桓宣在朝堂上毫无助力,每一步都比别人走得艰难,是什么圣旨,会不会有事?“什么圣旨,要不要紧?”
桓宣看见她满含着关切的眼神,她是担心他呢。这模样取悦了他,到嘴边的话突然便改了口:“去了才知道。”
她担心他呢,他很享受这种关切,再瞒她几天吧,他可不想再听她再提起回邺京,再提起谢旃了。
傅云晚越发紧张起来:“大兄,要不要让人打听一下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。”
桓宣一跃跳过来,“你自己骑不了那么快,还是我带着你吧,咱们尽快赶路。”
那股子热烘烘的男人气味又扑上来了,傅云晚慌张着,想躲又不能躲,他还要赶路,还有正事呢。僵硬地坐着,他从身后环抱住,手臂从腋下越过拉住缰绳,于是宽阔坚实的胸膛便紧紧贴着她的了,让人脸上发着烧,百般不能安宁时他忽地抖开缰绳,乌骓破风一般飞驰起来。
颠簸着摇晃着,无处可依无处可靠,不得不靠着他。怕他再像刚才那样,可他仿佛只是专心赶路,眼睛望着前面规矩得很,倒让她生出小人之心的惭愧,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,便是像从前那样在他怀里了。
桓宣在飞驰中窥探着,眼中带出不易觉察的笑意。耐心点,路上还有几天呢,足够了。
入夜时在一处镇甸落脚,乡野间没有驿站,桓宣又不喜欢扰民,便只是找了一处破庙投宿。侍卫们点起篝火在庭中造饭,傅云晚独自躲在屋里,掩上帷幕拉起裙摆。
前几天都是悠悠闲闲赶路,一天只走一百多里地,所以觉得还好,但今天快马加鞭一口气走了三百多里,虽然是桓宣带着,依旧觉得疲累得很,浑身都像散架了一样,又且她从不曾骑过这么久,两条腿都发着僵,内侧又觉得疼,也许是磨破了皮吧。
小心翼翼卷下裤子,入眼便看见内侧皮肤上红红一大片,虽然不曾磨破,但那样子看起来也很严重了。傅云晚抽着气把帕子在冷水里投了投,拧干了敷上去。
桓宣说过的,这样冷敷一下能够缓解。帕子冰凉凉的贴上去,疼痛果然轻了些,傅云晚轻轻按着吹着,又想起头一次骑马后也是这样,那时候谢旃找了药给她涂,很灵验的药,涂一回就好多了。
鼻尖突然有点酸,要是带着那药就好了。
年久失修的门突然吱呀呀一声响,跟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,桓宣来了。傅云晚惊叫一声:“别过来!”
门口,桓宣急急停步,隔着临时搭起来的帷幕,瞥见起伏的曲线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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