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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五小姐倒像是个自小长在这里的人物。”
乐安常在帐中远远望着篝火边的楚梧笑着夸赞,“我虽会些突厥话,却改不了南方习气,总和这里格格不入似地,实在自愧不如。”
“舍妹性情粗疏。”
嫣然道,“说到南方习气,乐兄每到一处,总是询问什么‘骆家’,‘骆家’的,难道也是直州的习惯?”
乐安常一怔,望了正陪着主人谈笑的常友春一眼,老者捻着胡须朝他自得地一笑:“这事我可没向二小姐提过,二小姐素来精细过人,乐小哥这番着了道,可不关我的事,呵呵。”
“楚家几位小姐果然都名不虚传,”
乐安常苦笑道,“这些日子我一心提防五小姐,不想二小姐不声不响,便揭了我的老底,呵呵。实不相瞒,我此次奉命来平州,便是要碰碰运气,来找天刀骆家的传人。”
“天刀骆家?”
嫣然蹙眉想了想,不由得动容,“难道是那个骆家?只是骆家百年前便被高祖皇帝抄没,门徒一个不存,屠师傅怎么这时候想了起来?”
“二小姐果然博闻广记,见识过人。”
乐安常倒像是比嫣然更动容似地,脸上再没一分懒散轻慢,掩饰什么似地将手里的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,“百年前的旧事,连这些平州人自己都说不明白,二小姐倒是清楚,呵呵。”
“父侯对我提过,他年轻时在平州也曾奉先楚王军令找寻过骆家后人,只是对骆家知之甚少,也终无头绪。屠师傅素来严谨,此刻派乐兄千里迢迢至此,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了?”
“也没什么把握。”
乐安常微微一笑,“说到骆家这些事,最清楚的自然是始作俑者,师傅也不过是自朋友那里辗转听来些故事,又却不过故人情面才差我出来跑个腿儿,既然当年楚侯都一无所获,想来我也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去挨打了,哈哈。”
“乐小哥说哪里话?”
眼看两人话至正题,常友春朝底下使了个眼色,几人客客气气辞了主人,寻了个清静毡帐,常友春先开门见山地道,“侯爷临来时叮嘱,几十年的交情,若是屠师傅有什么差遣,我楚家也得一力帮忙,只是有件事须得问清楚:骆家的事关系极大,屠师傅不问世事十几年,怎么突然趟这样一趟浑水?”
乐安常看了一眼嫣然,欲言又止。常友春笑道:“不妨事,侯爷也吩咐了,若是二小姐没察觉便作罢,若是察觉了,这件事楚家便听二小姐决断,呵呵。”
“也罢。”
乐安常道,“这件事想来也无须我细说:当年前朝废帝失政,突厥天命汗对中原虎视眈眈,平州节度使李昌父子独力守平州数十年使其不得南下,实赖天刀一门。人人皆知骆家刀术精奇,骆家第一代当家在白山刀会上力劈巨石惊退突厥勇士,却不知天命汗深知兵法,手下数十万控弦勇士,怎么会把区区一介匹夫之勇放在眼里?”
他喝了碗酒,见常友春含笑不语,嫣然凝神细听,又继续道:“当时我这样问师傅,师傅却道,禁中流传,骆家之能,绝非止刀术一门。骆家当家的授业师傅便是李昌的幕僚,刀法造诣更胜骆当家一筹,研究出一套专制骑兵的刀术战法不算,更精通机关火器,研制出无数克敌利器,骆当家白山刀会一行,平州军便在边界上严阵以待,若非天命汗吃了不少苦头,怎么肯硬生生息掉对中原的野心?只是可惜李昌长子仁厚英武,与骆当家更是总角之交,却拘于臣节祖训,一味苦守平州,眼睁睁看着高祖皇帝在中原乱局中得了十三州的江山。他虽然为免黎庶兵祸举州纳降,却为高祖所忌,落得个满门尽灭的下场。此时骆当家早已归隐,闻讯大怒,独举反旗——”
他突然停了停,笑道,“之后的事,便是世人皆知,我也不必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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