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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音一霎时冷下去:“没办法?”
仵作觉得害怕,扑通一声跪下了:“大将军饶命,小人才疏学浅,真的没办法。”
“滚!”
仓皇的脚步声,仵作逃也似的走了,桓宣沉默地站着。佛奴,你一直告诫我不可迁怒于人,眼下,我却一直在迁怒于人。“回来。”
仵作连忙掉头回来:“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?”
桓宣慢慢抚过谢旃的脸,曾经冠绝邺京的容颜,芝兰玉树的玉檀郎,如今已经化作一片焦黑:“烧到这个程度,需要多久?”
“火势大的话,也就两三刻钟,”
仵作偷眼看着门外,灵堂已经整个烧毁了,残垣断壁都是焦黑,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气味,“这个火烧得很凶。”
两三刻钟。从他离开灵堂到救出谢旃,也差不多这个时间。桓宣沉默着,摆了摆手。
仵作连忙退下,桓宣取过一条干净白绢,细细将谢旃盖好:“把当时在灵堂附近的人全都叫来。”
他要一个个问清楚,为什么会失火,为什么失火时,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傅云晚在乱梦中挣扎。
冰冷刺骨的河水,沉在水底的她,托起她的强健臂膀,谢旃干净的笑脸。檀郎,傅云晚无声唤着。昏迷中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,只本能地知道,不能让他走。
可他终于还是走了,那么让人留恋的脸一点点远了,傅云晚拼命追赶着,腿沉得抬不动,想叫,叫不出声。
檀郎,不要走,求你,别走,别留下我一个人。
外间,桓宣听见动静,回过头来。
榻上的人不安地动着,衾枕揉得乱了,嘴里含含糊糊,似乎在念着什么。
桓宣走近两步又停住,内室无人,男女有别,他应该避嫌的,只是女使还没有买好,荀媪太过伤心病倒了,眼下能照顾她的,也只有他。
毕竟,他答应过谢旃,会好好照顾她。桓宣沉默着,慢慢走到塌前。
现在他听清楚了,傅云晚唤的是檀郎。
心里像刀剜一样,桓宣垂着眼皮。
方才他把所有在场的人挨个审过一遍,着火时都是临时有事不得不走,谁也不知道自己走后,灵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剩下。现场也细细查过几遍,是烧的纸钱点着了灵床四周的帐幔,所以灵床烧得最狠,谢旃的尸首也就因此受损最为严重。
一切看起来都是巧合,只是他在沙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,从不相信什么巧合,直觉告诉他,有问题。
檀郎。耳边一声接着一声,傅云晚还在唤,她梦魇似的挣扎着,那是张坐榻,很窄很小,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。
桓宣在最后一刻,伸手扶住。
“别走,”
手被抓住了,傅云晚带着哭腔,“求你,别走。”
皮肤上感觉到灼烧的温度,她发烧了,脸烧得通红,眼角带着泪,打湿了鬓边的头发。
桓宣犹豫着,想要唤醒,又不知该不该让她再多睡一会儿,她紧紧抓着他,撕破的衣袖滑下来,露出手肘内侧一点红色,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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