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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关于安全卫生方面的条条框框多了起来,并且是时常三令五申。三月开始,楼道里的消毒水气味儿逐渐升温,我有一种预感,这事儿要闹大了,要拦不住了。
果不其然,很快的,各大机构企事业单位开始放长假,人人自危,又过了没多久,北京封城。
我听着都觉得可怕。
封城。
仔细回忆,好像从89年暴乱平息之后,就再没体验过如此真实的全民紧张状态了。把政治动荡和疾病扩散放在一起比较也许并不恰当,可那种手足无措的恐慌却是惊人的一致。
而更令人无措的,是来自我们家的风波。
首先是在某一天,田惠突然没打个招呼就出去了一整天。
我开始担心了,非常时期,你说你没事儿往外跑什么?打手机,又关机,出去找?我上哪儿找去啊我。
心神不宁等到晚上,可算听见门口有了响动,急着忙着下楼,看见她出现在门厅里,我才如释重负。
“我说夫人同志,您哪儿去了?”
受不了的问她的行踪,却并未得到明确答复。
“……哦,没事儿,去见个老同学。”
她边说边换好拖鞋,然后直接往厨房走去。
“什么老同学非得这时候见呐,真是……”
我低声唠叨了一句,都不确定她是否听见了。本想再追问些什么,可又总觉得这样追问下去颇有些审讯的味道,终归还是不想让她觉得我太过神经质,叹了口气,我收回了已经到嘴边儿上的所有疑问。
但风波,并不会因为我的收敛而跟着收敛。
晚上,两个人都已经睡下了之后,突然响起来的一阵电话铃声让我猛的睁开了眼。
一翻身坐起来,脑子还不够清醒,手就已经下意识的伸向电话了。我稀里糊涂抓起听筒,凑到耳边,说了声“喂?”
。
当时我还想呢,这要是经纪人打电话,明儿个我就杀过去废了他,这要是嚼子打电话,今儿晚上我就杀过去废了他,这要是川儿……好吧不可能,川儿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大半夜骚扰良民家庭。总之,除非天塌下来了,要不谁也不该这时候响别人家电话铃。
但,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只是胡猜,最终我听到的,是个陌生的声音。
“……你……就是惠子他爷们儿?”
陌生的,粗鲁的,醉醺醺的声音,顺着听筒传来。
我一下儿皱紧了眉头。
“你哪位?”
“你问我啊?嘿……要说起来,咱俩可不该见外,真论资排辈儿,你还得叫我一声‘前辈’呢。”
“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
我开始不耐烦了,侧脸看了一眼似乎还没醒的惠子,我压低音量追问。
“姓景的你他妈别装大尾巴鸟了!得,说白了吧,我告诉你,我是惠子她男人,不知道你是第几个啊,反正我是第一个。怎么样,让你叫我一声儿‘前辈’不过分吧,啊?”
我就觉得,我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三圈儿。
于是,后头的那些言语,我都只能僵硬的听着,却多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,问不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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