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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无忌强忍住泪意,顺着谢逊的意站起身,道:“义父,孩儿是来接您离开灵蛇岛的。”
说着又将黄蓉发现金花婆婆一行人的事讲与谢逊。谢逊安静听着,末了点点头:“这个叫黄蓉的女娃倒是机警,只是将那船夫放了未免留了后患。”
他顿了顿,道,“……不过也好。”
张无忌又道:“义父,趁金花婆婆不在,咱们乘船离开罢,免得再生波折,蓉儿就在船上等着我们。”
谢逊点点头:“咱们去见见她。”
张无忌想起黄蓉的话,又见谢逊腰间衣下似有悬刀,并未显出模样,便放下心来。心说义父他老人家聪明谨慎之极,又哪里用得着我和蓉儿多嘴呢……转眼想想谢逊这十余年独居冰火岛,那边环境恶劣才使他形容如此沧桑,又十分唏嘘心酸。
而黄蓉在船上静等了半个时辰,再向岛上张望,便隐约见两人从山坡那边相携而来,来人一青一灰,俱是轻功卓绝。此时海雾散尽,晨光清澈,那灰袍人一头金发愈发灿烂耀目。
谢逊已被接来了。
到了船上,三人又相见不提。
初逢乍见,谢逊父子都是欢喜难言,黄蓉便甜甜卖乖道:“咱们先开船罢,我来做几样简单饭菜,给……给义父接风。”
谢逊听她这样叫,也只是笑,全然不曾反驳,只不过问道:“开船去哪里?回中原么?”
张无忌与黄蓉对视一眼,做主笑答:“义父,咱们要不要先去蓉儿的家里看看?她家亦在海外,名叫桃花岛的。”
谢逊自然无所谓到哪儿:“也好,中原也没什么意思,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样。”
黄蓉自然喜笑颜开:“那好,我去做菜啦,义父您尝尝我的手艺!”
☆、
谢逊虽看上去魁梧粗犷,事实上却并非一个莽汉,相反他学识渊博,文采飞扬,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杰。开船往桃花岛的路上,张无忌同他谈些江湖纷争,又探讨了诸家武学精要。张无忌是高屋建瓴,他身负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心法,看待百家所长总能鞭辟入里;谢逊则是博闻广识,举凡二十年前曾略有声闻的武功他都能说出二三。黄珊在一旁凑趣,渐渐竟也涨了不少见识。
帆船一路向东北而行,半月之后便从东海驶入了黄海域内。
这日午后饭罢,谢逊进舫内休息,张无忌则又同黄蓉在甲板上闲话。说着说着,张无忌忽的笑问:“蓉儿,你怎么这样喜欢穿白衣裳?”
黄蓉怔了怔,低头打量下自己:“不好看么?”
张无忌道:“你穿什么都好看。我只是想想若是往后几十年,你总是穿着白衣裳,倒也挺有趣的。”
黄蓉被他打趣,红着脸啐他一下:“谁往后跟你几十年在一块呀,想得美。你想看我还不给看呢。”
张无忌便去轻轻揽她的腰,仍不着恼的微笑:“咱们都说好了,你不能说话不算话。”
又道,“若是只等成亲那天能见你穿回红衣裳,那可要仔细看,仔细记牢啦。”
黄蓉便抿嘴忍住笑,杏眼睨着他。这时舱门一开,谢逊自船中走了出来,张无忌便放开她,转身迎过去。
谢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,脸上透出一股混合着伤感,哀恨,和祥和的神气,向着前方道:“看到你们两个,便想起五弟夫妇来。他们两个也是天作之合,是我这瞎子拖累了他们。”
他说这话时声气平淡,张无忌想要安慰,却又觉自己实不知该以何种立场劝慰。还没待他说话,谢逊又凭知觉望向黄珊那边,道:“无忌这孩子随五弟的仁善,却不随他的刻板。这虽是好事,却又显得优柔寡断,婆婆妈妈。蓉儿你聪明又机敏,遇到事要比无忌看的清楚明白的多啦。你在他身边,多提点他,他是个好孩子,一定不会辜负你。”
黄珊望着谢逊毫无焦点的眼眸,又转而看了眼张无忌,心下十分复杂。海风温热潮湿,她却觉得吹到身上全不是这样的感受。她茫然半晌,才在张无忌的轻唤下回神。
在这一刻,她感到自己同谢逊是一样的,怀着那种混合着伤感,哀恨和祥和的感受,她轻轻“嗯”
了一声。
翌日船抵桃花岛。
岛东面星罗着数不清的杂石,远远青灰一片蔓延到海的边缘。除了这一处之外,岛内处处清溪修竹,鸟语花香,一片葱茏树色自岛心散开,身在林中,岛东停泊的大船片影不现。
黄蓉率先跳上岛时,向张谢二人略显勉强的笑道:“桃花岛里列着阵法,虽说天长日久下已有残缺,但不小心迷了路还是有些凶险。待会儿义父和无忌哥都紧跟着我,往后再将阵法同你们讲清。”
张无忌正要答应,就听谢逊忽道:“无忌与蓉儿先去,我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“义父?”
张无忌有些不解,但黄蓉当先一人,已飘飘一跃快奔入林中,他心想义父武功高强又有屠龙刀傍身,这样也没什么,便也急忙跟了过去。他轻功超凡,几息间便跟上了黄蓉,黄蓉伸出右手来拉住他的手,想是仍有些担心他跟丢了。
此时正值四月中旬,春日昼暖,林中草木葳蕤,鸟语呖呖,诸多不知名目的珍草奇树清香幽微,虽似多年未经打理,但仍姿态丰妙,生机盎然。小径中杂草纵生,伴着不知名的蓝粉野花,两人携手行走,往复曲折不知凡几,愈见径旁拐角左一丛右一丛奇花异卉,令人眼花缭乱,这些令世人趋之若鹜的珍植此时却在幽林中孤芳自绽,也说不清是可堪扼腕还是别有清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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