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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坡並不高,滿山坡的楊梅樹,樹上結滿了累累的楊梅,地上的草叢裡,到處都是掉落的楊梅。
再朝遠處看去,便是望不到盡頭,重重疊疊的山,山巒處霧靄裊裊。
山下農田河流,村郭人家,看上去仿佛如世外桃源般美好安寧。
張九齡喝了口水,提著竹籃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楊梅,走到一顆樹下仰頭打量。
譚昭昭忙放下水囊上前,張九齡急道:「小心地上。。。。。。」
可惜晚了些,譚昭昭腳底一滑,她尚未回過神,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張九齡:「。。。。。。」
「可摔疼了?」張九齡上前朝她伸出手,準備拉她起身,關心問道。
譚昭昭搖頭,疼倒不疼,就是有點兒丟臉。
手伸出去,卻不見張九齡拉她。譚昭昭不解看去,她手上楊梅汁與草泥混在一起,髒兮兮。
張九齡正垂眸看著,手指摩挲,明顯地嫌棄。
譚昭昭怒了,利落撐著起身,隨手拍打著衣衫,一下呆在了那裡。
無需看便能知道,她身後肯定沾滿了楊梅汁與泥土。
等下回去,張九齡會不會丟下她,不讓她上馬?
或許,他騎馬,她在後面跟著跑。
張九齡已經走回樹下,伸手去摘楊梅了。
譚昭昭顧不得多想,走上前問道:「這裡的楊梅,能隨便摘嗎?」
張九齡道:「這片山屬於張家。」
譚昭昭哦了聲,張九齡道:「楊梅並不不稀奇。始興盛產楊梅,家家戶戶都有,隨處可摘。」
沉默了片刻,張九齡聲音低了幾分:「韶州貧窮,楊梅嘗鮮時能賣上一些,待全部成熟之後,賣不出幾個錢。想要運出韶州到廣州府變賣,一來廣州府不缺果子,二來梅嶺阻擋,路途遙遠顛簸,運送中不免磕碰,哪怕有冰鎮著,在路上就得壞掉七八成。」
譚昭昭隨之陷入了沉默。
張九齡生長在此,對韶州故土,感情深厚。
僅僅開闢梅嶺上的大庾嶺,打通嶺南道的南北交通,就利在當代,功在千秋。
若不走上朝堂,走到皇帝面前,張九齡所有的壯志,皆為一場空。
張九齡見譚昭昭抓著楊梅枝未做聲,抬頭看去,她立在那裡望著遠處,神色迷茫而悵然。
「走吧,回去了。」張九齡收回視線,低聲道。
譚昭昭回過神,看到竹籃里只裝了小半籃,猶豫了下問道:「可要多摘一些?」
張九齡道:「無需,阿耶與阿娘牙不好,不喜吃楊梅。大娘子與二郎他們,阿娘不許他們多吃,這些已足夠,放著就不鮮了。」
譚昭昭隨口問道:「小盧姨母與七娘,她們可喜歡吃?」
張九齡看了眼譚昭昭,道:「不知。她們若喜歡,吩咐僕人再來摘就是。」
譚昭昭哦了聲,跟在張九齡身後往回走,看到他墊著腳尖,避開地上落果的模樣好像是在跳舞,就忍不住想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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