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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伸出了手去,像是在抚摸着什么。
随后,刘夫人低低的笑声在这明亮的密室里响起,她温雅的声音似哭似笑:“阿限!你看看我啊,你看看我啊!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,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。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呢?阿限?我那么喜欢你,那么喜欢,你却喜欢你家那个白面西席。他是哪门子的先生?竟然染指自己的学生!染指了也就罢了,我只说他会好好待你,我就是一个人伤心也要成全你!可你看看,看看他都做了什么!”
“他在你有孕期间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!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纳妾!这也倒罢了,他还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!阿限,阿限,他这么伤你,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?你可知道!当年那穿黄袍的对付孟家,是他出的主意!为了柳家的荣华富贵,他不惜害得你家被满门抄斩!后面甚至不惜逼死了你!”
“他对你生下的孩子不闻不问,甚至仍旧和小妾们恩爱缠绵,和丫鬟们谈情说爱!还找了一个容貌和你一模一样的平民之女当妾室,宠着她,爱着她!你到死都不曾得到他的专情,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!可笑的是,那个女人还行为不端,给他戴绿帽子!”
“阿限,你说可笑不可笑?”
她唇边的笑又变得温柔起来:“没关系的,阿限,即便你不在,我也是要为你报仇的。只有我是爱你的!所有对不起的人,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!当初他不是为了柳家的荣华富贵而负你么?那我就让柳家家破人亡,让他们柳家男人都沦为奴仆,让柳家的女人都成为娼妓,你说可好?”
她伏身,整个人都贴在了床上:“阿限,你知道的,你知道的,我最爱你了。你恨那个女人吗?要是你想,我就把她的头砍下来给你踢着玩儿。”
柳意之见刘夫人如斯模样,心中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恶心。刘夫人竟然,竟然……
同时她的心中亦有些茫茫然,柳家害了孟家满门,逼死她母亲,她和柳明源本就没有多少父女之情,那她往后又该如何?
想起往日之种种,柳意之觉着以前她所不能理解的如今也都明白了。刘夫人之所以常常以她生母来要求她,就是为了把她养成另外一个孟限!
在给她喂毒之时,她说你母亲也如此。不管做什么,她都会说什么你母亲做过,什么你母亲没有做过。
如此,如此,她如此摆布她的生活,竟然就是因为她对她阿娘的一腔痴念?
柳意之双拳攥紧,恨不得冲上前将刘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!她想要对她拳打脚踢,让她受尽折磨,让她尝尽不能左右自己人生的苦楚!
她甚至能感觉得到,她的阿娘,她的阿娘是绝不会愿意如此被刘夫人……
柳意之安安静静地站在彼处,整个人染上了一股子名为孤绝的气息。她的双眼静静地盯着刘夫人,眉宇间尽是阴沉的煞气,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毁灭!
她想要毁了柳府,毁了刘夫人,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!但,但她不能!她必须要为柳璟和柳玦想想,她不能做什么对他们有助益的事情,但也不可以毁了他们!
柳意之看着这一切,心中涌上了一股子天旋地转的无力感。公仪简见柳意之静得不同寻常,双眸中满是心疼。他伸出了他的大手握住了柳意之的,纤长的手指蜷曲握成拳头,将柳意之微凉的手整个而抱住。
柳意之回头望他,眼眸中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。公仪简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来,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的心间,让她有些绷紧的心绪微微缓了缓,神思也清明了些。
她觉得将将的她极怪,简直不像是她自己。她不明白,为何她极容易产生将所有人都杀掉的念头,甚至想要所有的人都受尽折磨!
冥冥之中,她觉着她本不该是如此的。那真实的她,又该是怎样的?
柳意之在公仪简的手臂上蹭了蹭,仍旧看向屏风那边刘夫人的一举一动。
只见刘夫人伸手,将床上的人扶将起来。那人不是别个,正是,正是孟限!此时的孟限还是柳意之记忆中的模样,只是脸色更为苍白,唇上毫无血色。她双眼紧闭,整个人就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刘夫人摆布。
刘夫人将一个引枕放在孟限的背后,让她靠着,尔后脱了她的衣裳,为她换上大红色的喜服。再然后,她给她梳头、绾发髻、戴金玉步摇、镯子等物儿。最后是扑胭脂、描眉毛、涂蔻丹……
最后,刘夫人将一张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盖头盖在了孟限的头上。再然后,合卺酒,挑盖头……
柳意之看着刘夫人的一举一动,眼眸中的愤怒越发明显。就连公仪简的双眼中都多了几分暗沉。
当刘夫人将手伸向孟限衣衫,拉开她的衣结将唇凑上去之时,柳意之的双眸中终久含了泪。
她双拳紧攥,脑子里原本绷紧的那根弦瞬间碎裂!公仪简只看到人影一闪,柳意之遍如那离弦的箭一般转过屏风冲向刘夫人!什么柳家、什么后路都被她抛诸脑后。此时此刻印刻在她心中的只有耻辱!
刘夫人突然被冲出来的柳意之狠狠地推倒在地!她有些愕然,万万没想到暗处的柳意之居然就这般冲将出来。
然而她不怒反笑:“阿限,你看,只有我是最爱你的。不管你做什么,我都是顺着你的。你恨吗?阿限,你恨柳明源吗?你恨他负心薄幸始乱终弃吗?在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你的时候,只有我永远无悔地陪伴着你!”
柳意之猛地一个勾拳打向刘夫人的右腮,却见刘夫人不曾伤着一丝半毫!她转而猛掐她的脖子,却仍旧无法撼动她。此时此际的刘夫人身上就像是装了铜墙铁壁一般。
她始终微笑着看着柳意之,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童一般。她说:“不管你如何对我,我都能容你。谁叫我这般喜爱你呢?”
“你闭嘴!你以为你是谁?可以因你一己之私摆布别人?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可怕的占有欲作祟!”
说着,柳意之又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刺向刘夫人的脖颈。
只是发簪如同纸片儿一般脆弱地弯折,而刘夫人的脖颈依旧白皙而细腻。
柳意之额头间青筋直跳,紧缩的瞳孔中满是恐惧!
而刘夫人此时的神情一变,双眸锐利地看向柳意之:“难道你还执迷不悟?!别人伤你,你就那么贱地上赶着?我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你只是视而不见?”
她的脸色整个地变得阴沉:“你怎么就这么贱呢?”
柳意之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勾了勾唇:“贱?贱的人是你,不是我!我阿娘这么不喜欢你你还上赶着?你说你贱不贱?你说,你这么贱的人,你怎么不去死?”
而此时刘夫人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柔和了,她温柔地抬起了手去抚摸柳意之的脸:“因为,我都是因为你啊!子持,我这般爱你,你怎么就不明白呢?没有人能比得上你,你就是我的心肝儿宝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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