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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年,朝廷的命令下来了,邵某被贬了三级官职,灰溜溜地回到了犍为的西山老家。那年秋天,眉山的士人史君正悠闲地坐在家里,突然有人上门邀请他出门。这一出门不得了,跟着的随从有一百多人,个个穿着绣花的衬衫,戴着花哨的帽子,骑着高大威猛的骏马,简直就像出征的骑士团。史君正一上马,这些人就疯狂地奔驰起来,度快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
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豪华府邸前,三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,马匹从中间飞驰而入。史君正想赶紧到客厅去,可那些驭马的随从却不让他直接进去。他一看,客厅里坐着几十位穿着官服的人,都向他拱手行礼,让他坐在东边。史君正有点不好意思,推辞说:“我只是个平民百姓,哪能和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坐在一起啊。”
其中一个人说:“今天这事儿你是主角,别客气了。”
然后上前禀报说:“皇帝召见你来审理邓安民的案子,现在还没到时间,等你考完试,我们就来接你。”
史君正听得一愣一愣的,但也不好再推辞,就坐下来了。
不一会儿,史君正就打了个哈欠,醒了过来。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啊!他也没跟家里人提起这事儿,只是悄悄地把梦里的情景记了下来。
第二年,史君正去参加廷试,路过荆南的时候,听说当地的吴君帅荆得了重病,总是看见鬼物在他眼前晃悠,吓得他都不敢在正堂住了,没过多久就死了。史君正考完试调官回来,经过夔峡的时候得了点小病。他跟同船的人说:“我可能要死了,你回去后帮我告诉家人,让他们拿出我去年秋天记的那个梦来看看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结果那天晚上,史君正真的去世了。
又过了两年,那个在梦里出现的“贵客”
也在成都的驿舍里突然死了。第二年十一月,邵某见到了邓安民,他光着头,拿着一份文书来报告说:“我的冤屈已经得到了伸张,阴间的案子也审完了,需要您来作证一下。您没有罪的。”
说完指着文书的末尾让邵某签名。签完名后,邓安民又说:“只有名字没有押字,不行。”
邵某又花里胡哨地画了个押,邓安民这才离开。
邵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,就准备了丰盛的酒席,邀请亲朋好友来喝个痛快。过了六天,正在吃饭的时候,他觉得肚子里有点痛,但他拒绝了吃药,只是整好衣冠,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。半夜时分,邵某去世了。
成都有个叫周时的人,字行可,邵某在眉山当官的时候,周时正好是青神的县令。这事儿传开后,大家都说:“看来阴间的审判也是真实存在的啊!”
绍兴二十九年,闰六月,盐官县上空雷声隆隆。在雷声响起的前几天,上管场亭户里的顾德谦妻子张氏,做了个奇怪的梦。梦里,有个神人拿着个小本本,一脸严肃地责备她:“你明天就要被雷劈死了,这是你上辈子的孽债。”
张氏一醒,吓得浑身抖,眼泪哗哗地流,心里那个怕啊,简直没法形容。
她婆婆看她哭成这样,就问她怎么了。张氏一开始还不敢说实话,婆婆就生气了:“是不是因为我借给你的那样东西你还没还?也不至于这样吧!”
张氏一看瞒不住,只好把梦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婆婆。婆婆听了,半信半疑。
第二天,狂风大作,天色昏暗得跟锅底一样。张氏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,就换了身衣服,走到屋外的桑树下站着。她想:“反正被雷劈死是逃不掉了,可婆婆年纪大了,要是被吓到怎么办?”
就在这时,天空中雷电交加,一片漆黑。突然,空中有人大声喊张氏的名字:“你本来是要死的,但因为你刚才想到了孝顺婆婆,所以上天决定饶你一命!”
接着又说:“你回去以后要多做善事,好好补偿。”
然后……哎呀,后面的话就没听清了。
这事儿传开后,盐官县的人都议论纷纷。有人说张氏是撞上了好运,有人说这是上天在考验人心。反正从此以后,张氏变得更加孝顺了,而盐官县的人们也更加敬畏天地、珍视亲情了。
靳师益,这哥们儿是济州人,他老爹守中是个官儿,一路升到了尚书郎。话说绍兴二十九年,靳师益在余杭当了个主簿。他老婆曹氏,六月的时候病死了。已经收敛了整整一夜,突然一只脚开始动来动去,靳师益一看,吓得不轻。原来曹氏脸上的盖布都湿了,显然是哭过。
靳师益哭着问:“老婆啊,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完?或者有其他啥想说的?”
他摸了摸曹氏的身体,感觉渐渐温暖起来。过了一会儿,曹氏叹了口气说:“老公啊,我想要点钱。”
靳师益赶紧命人烧了几捆纸钱,曹氏却说:“不够不够,再烧点。”
于是又烧了一通。
过了好一阵子,曹氏才慢慢苏醒过来。靳师益扶她坐起来,曹氏泪流满面地说:“我刚才被你姑母叫去了。”
她回忆说,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有两个妇人过来说:“你姑母请你。”
然后她就被抬着飞快地去了一个地方,感觉像是个官府。
里面有好几个部门,她就记得其中一个叫南步军司。正在那儿转悠呢,突然遇到了她老公生前用的那个老兵。老兵一见她就拜,问她怎么来了。曹氏说是姑母叫她来的,老兵就把她带了进去。
两边屋子里都是囚犯,哭声不断。她走上东边的台阶,看见她姑父戴着金冠、穿着红袍,像个国王似的,正跟几个穿紫衣服和白衣服的人商量事儿,还摆了酒席。她听姑父说:“三官换班了,看看有啥未了结的事儿。”
过了一会儿,送走了两个客人,曹氏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拜见姑父。姑父吓了一跳:“谁叫你来的?”
曹氏说是姑母叫她来的。姑父就带她进去见姑母。
姑母戴着冠、披着帔,坐在堂上,周围一群侍女拿着雉扇站着。姑父责备说:“你家孩子那么多,干嘛叫她来?”
姑母说:“因为家里没钱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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