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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停下,齐佑下了马车,抬眼缓缓扫过去。
他看到了排队吃零嘴吃糖的小伙伴们,张柏跪在张松身边,小身子在颤抖抽搐
。
人群中还有教他种地的师父林大牛,有刚生了孩子,下地去干活,最后体力不济血流不止,倒在地里没了大半条命。恰好被齐佑看到,让得高拿了奶酪糖肉送去,最后捡回一条命的余嫂子。
在晨曦中,他们沉默跪在那里,无声流泪相送。
齐佑自嘲一笑,胸口发胀,眼睛刺痛。
他何德何能,他不配。
他身上的锦衣,是他们的血汗织就。
齐佑跪下来,朝着他们重重磕了个头还礼,起身上了马车。马车很快前行,他没有回头。
他一定要回来,哪怕回不来。他也会去到别处,天下,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。
回到宫里时已是黄昏时分,齐佑走在夹道里,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红墙,恍若隔世。
过了太和殿,远远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乾清宫。齐佑定定望着,他好久都没见过如此绚烂夺目的夜晚。
顺义除了有星星与月亮的夜晚,灯油贵,除了庄头们,包衣奴才与百姓,舍不得点也点不起,一入夜,基本上一片漆黑。
齐佑一时看得有些眼花缭乱,理了理衣袍,神色平静走了进去。
梁九功站在廊檐下,眯缝起眼睛打量着走上前的齐佑。他走路仍然与以前那样,只步伐好似坚毅了些。
迎上前两步,梁九功脸上堆起了笑请安:“七阿哥回来啦,七阿哥长高了不少呢。”
齐佑颔首客气还礼,说道:“梁谙达身子可好?近一年未见,梁谙达好似比以前
还年轻了些。”
梁九功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脸,呵呵笑道:“七阿哥真是爱说笑,奴才只越长越老,哪能年轻了去。”
齐佑笑着问道:“汗阿玛可有空?”
梁九功歉意地说道:“先前皇上在忙,下旨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。七阿哥赶路辛苦了,请到旁边屋子坐着吃茶歇息一会。”
齐佑眼神不经意御书房扫过,灯光透过窗棂,一片静谧。他笑着道了谢,随着梁九功去了偏屋坐着。
梁九功吩咐小太监上了茶水点心,便躬身告退。齐佑端起茶碗吃了口茶,将盘子里的沙琪玛,奶饽饽,小口咬着慢慢吃了个精光。
这一等,就等到了夜深人静时分。
梁九功走了进屋,躬身说道:“七阿哥,对不住,让您久等了,皇上累了已经歇下。您先回去歇息吧,明儿个再来。”
齐佑自从康熙让他等着,就预料到了眼前的情形,并不感到意外,客气对梁九功道谢,回了阿哥所。
屋子久未住人,得高与桂和领着人仔细清扫过,依旧有股说不出的腐朽霉味。
齐佑压根儿不当回事,比起庄稼地施肥时,气味已好上百倍。
先前在乾清宫吃饱了点心,齐佑洗漱之后换了身衣衫,便开始坐在书桌前,写起了今天未完成的功课。将所有的功课写完之后,上床歇息。
赶了一天路,齐佑累得没有心思想太多,头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。到了寅时初准时醒来,起床洗漱用
完早点,将早上的诵读完成之后,再次去了乾清宫。
齐佑依旧被梁九功领到了偏殿等着,齐佑吃着茶,不慌不忙看起了书。
午歇之后,康熙坐在御书桌后面,看着面前的那份折子。尤其是条目清晰了然的表,衙门建造图册,爱不释手细细抚摸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
“梁九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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