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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時懸原本為這事鬱悶了好久,想起一次鬱悶一次,但此刻被程願這麼一動不動地望著,他竟難得開始不自在起來。
許時懸眼神飄開,輕咳一聲,在程願身邊坐下,有些彆扭地說:「看什麼,這麼久才想起來,我是有多不入你的眼。」
程願卻還是看著他,那眸光如有實質似的打在側臉上,許時懸放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,竟是有些不敢回眸。
漸漸的他竟然緊張得有點毛了,剛想把氣勢提起來說點什麼,卻聽程願輕聲問:「之前怎麼不告訴我。」
許時懸一愣,眼神微頓,不由也陷入了回憶當中。
許時懸清清楚楚地記得,那天是七年前的6月12號,下午四點十分。
那天是他本科的畢業典禮,就在身後的禮堂舉行。
其實三點多的時候大部分的流程就已經走完,他爸媽還有事,觀禮結束得提前走,他便送了他們出去。
回來時許時懸莫名其妙地不想再回去,因為他和大部分大學同學其實不怎麼熟,也不想跟這個跟那個再三合照,他覺得有點煩,便往背後的湖邊去了。
但許時懸平時壓根兒就不喜歡散步找清淨,如今想來,那天大約是有神在指引。
湖邊一路沒人,許時懸沿著走了一截,剛想打道回府,卻在繞過一棵樹後,突然見到了坐在那裡的程願。
程願大約是聽到了動靜,下意識偏頭看了他一眼。
晴光微風間,驟然對視。
若不是當時距離夠近,或許許時懸都不會發現程願在哭。
因為程願哭也是低調的,只是安安靜靜地淌眼淚,一串串淚水如珠落玉盤似的順著潔淨的臉頰簌簌而下。
沒有其他任何動靜,但看起來卻十分憂鬱破碎,叫人完全移不開目光。
許時懸很難形容那一眼對他的狙擊。
好像沉寂了二十來年從未曾萌芽的某些情愫突然間便破土而出。
那也是許時懸第一次真正意識到,人有時活的不過就是幾個瞬間。
這個瞬間,許時懸覺得他好像鐵樹開花了?
不過人家哭得那麼傷心,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難事,他卻還在心裡覺得人家哭得美死了,好像有點不太像個人。
於是許時懸緊急公關,紳士地遞出了手帕。
本想著等他哭完了再說,卻沒想到這人嗖一下站起來就跑了。
完全不給許時懸說話的機會。
而那天的畢業典禮本來應該是許時懸最後一次回學校,他應該在典禮結束之後回到燕城,然後等待著出發去國外留學。
可那天之後,他莫名其妙地又回了J大幾次,但很可惜都沒有再見到過他。
許時懸那時也不知道程願的名字,他有好幾次都想打聽一下,回過神時,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毛病。
本來就是素昧平生不期而遇,而且許時懸也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。
一直以來,天之驕子是他、眾星捧月也是他,向來都只有別人追著他捧著他的份,他這是在幹什麼?
所以他只是在他後來生日時,默默許下一個願望,希望有緣可以再見一面,對方能親口告訴他他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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