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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宁帝来凉亭,十次里有八次是议事,不可能放太多太监伺候。徐景昌认命的接过鹿肉,替昭宁帝烤了起来。徐景昌烧烤的手艺很是不错,庭芳就极爱吃他做的烤肉。昭宁帝也不例外,吃了五六块,才想起来招呼徐景昌:“一起吃,别只顾着我。”
又喊太监,“去把太傅喊来,我们吃鹿肉不叫上她,她一准翻脸。”
太监一溜烟的跑去上书房请庭芳,不多时庭芳裹着个斗篷走了来,昭宁帝挥手阻了她的见礼,扫了斗篷一眼,皱眉道:“你怎生穿了个杂毛的?你家没皮子吗?”
庭芳笑道:“还没到最冷的时候,那长狐狸毛的穿着直出汗。”
昭宁帝道:“我觉得猞猁皮的更好,勇国公回了蓟镇,正巧儿赶上封山之前,得了好些皮子送进京来,回头你们带两箱回去。尤其是太傅,你身子骨没好透,万别冻病了。”
庭芳福了福身:“谢陛下。”
昭宁帝笑个不住:“你给我道万福,我还不习惯了。”
庭芳笑道:“穿着亮色斗篷,一时忘了。”
昭宁帝招呼他们夫妻二人坐下,庭芳看着退去老远的太监,问道:“陛下寻我来有事?”
昭宁帝道:“是突然想起一事,你觉得立太子,是遵循嫡长好?还是贤德好?”
庭芳道:“自是贤德。”
昭宁帝又问:“如何判定贤德?”
庭芳正色道:“其实不是贤德,而是能力。休信孔老二满嘴胡噌,三皇五帝无信史,打头一个皇帝秦始皇起,但凡文治武功的皇帝,我就没见着哪个不黑心的。”
昭宁帝无语:“你真敢说。”
庭芳叹道:“不想骗陛下啊,好听的话儿一箩筐呢,陛下往乾清宫里坐着,日日听的见。我是盼着陛下能黑心一把的。”
说着又笑,“若能黑心成唐太宗那般,就最好了。”
昭宁帝撇嘴:“别样拍马屁,照样是马屁。”
话虽如此说,心里还是很受用的。
徐景昌默默道:还说我被哄成狗,你还不是一个鸟样!
昭宁帝把话题拐回来道:“能力又如何评判?”
庭芳道:“考试。”
“哈?”
庭芳道:“朝臣就是科举上来的,陛下想立贤,除了考试,还有旁的法子么?说这个品德好,难道那个就不好了?汉朝举孝廉,弄出多少幺蛾子。什么郭巨埋儿、卧冰求鲤,哪里是人干的出来的事?偏当做善行宣扬,不是逼人作恶么?所以后来才有了科举。我是不待见八股,好好的功夫尽下在格式上,闲的慌啊不是。可是科举本身是好的,唐朝分科取士就很好。前次我替齐郡王写折子,虽说的是宗室,其实天下都是一般。陛下若觉着没谱儿,就先设立一个谱,好不好日后再改。就譬如师兄做东西,鲜少有一次就能成的。”
昭宁帝苦笑:“试的两回,被人骂死了去。”
庭芳道:“想办点子事实,再没有不挨骂的。陛下只先别露出风声。我一年主持考四回,成绩都记录在案。尤其是算学!陛下就是天下的大当家,账都算不分明,好意思说当家?真到了那一日,陛下甩出一叠成绩去,众人也只好闭嘴了。”
徐景昌道:“瞒着殿下们可不好。”
庭芳道:“陛下很夸一回成绩好的,大伙儿就明白了。这都不明白的,那就是算不清账的了。”
争宠都不会的,趁早滚。庭芳虽看不上宅斗风,可是宅斗风都玩不来的,还想玩政斗?她小时候在家可是无人敢惹啊!争宠是臣子的基本功。不能只会争宠,但不会争宠可就死定了。
昭宁帝赞道:“此计甚好!好太傅,回回我有烦心事,你再不同那帮人一般跟我啰嗦,总能想出法子解决。这便是你说的实事求是了!”
庭芳笑道:“也未必好,且试之。教弟妹,是教他们做人做臣子,这个我擅长;教皇子,却是不能了,只得陛下多费心。”
昭宁帝笑道:“太傅过谦了。”
说完了正事,三个人复又开始就着烧烤闲话。庭芳是个手残,昭宁帝比庭芳更手残,徐景昌一个人烤着三人份,大冬天的热的满头汗。可看二人吃的香甜,又觉着挺高兴的。
君臣三人尽兴的玩了一场,到申时初才收摊。雪下的越大了,昭宁帝不放心庭芳的身体,硬压着她换了件斗篷才放出宫门去。却是才进家门,就撞上了在二门口打转儿的庭琇。庭芳忙问:“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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