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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明媚的出血终于止住,钱妈妈拿了方子亲自去煎药。
房门再次合上,女医官仔细洗干净手,示意守在榻前的薛氏借一步说话。
“三夫人,姑娘的血虽然暂时止住了,但仍在危险期,切不可轻易移动,静卧三日后若没有再出血的情况,方可适量起身活动。落胎本就极损元气,姑娘这种情形更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小月子务必要仔细调养,除了汤药,我再给姑娘配一套药膳,药食同疗效果会更好”
薛氏事无巨细记下,待她说完后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着的女儿,压低嗓音求问“佟医官,我家丫头经此一劫,今后子嗣可会受影响”
问出这话,薛氏尽管竭力克制,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忧惧不安。
片刻沉默后,女医官无奈叹息地摇了摇头,坦言相告“姑娘这次损伤极重,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,再想有孕,恐会艰难。不过也不是绝对无可能,还是要看调养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”
任是女医官说得尽可能委婉,薛氏还是如同三九天里一桶冰水兜头而下,寒意浸透骨血。此刻她悲痛得想放声大哭,可看着刚从鬼门关前拽回来的女儿,还是将喉间的哽咽给咽了回去。
“佟医官,小女的身体这段时间还要劳烦您多费心。”
薛氏深深躬身行了一礼,当年她生媚儿时难产,也是亏得佟医官所救。
女医官当即还礼,见她欲言又止似又难以开口的模样,当即明了地表示“夫人尽可放心,我这次来,只为给姑娘调理月事,女孩子家嘛,来月事时痛得厉害也是常有的事。”
薛氏闻言大大松了口气,不尽感激地又郑重行了一礼。
她们以为丁明媚还在昏迷中,是以说话只是放轻音量,却并没有避到外间,然而丁明媚虽极度虚弱无力,意识仍保有一丝清明,听到女医师那句话时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女医师最先现她的异样,三两步疾行至榻前,见她无声泪流满面的模样霎时明白了,忙伸手轻按上她暗暗用力的肩膀,严肃警告道“姑娘,你现在千万不要乱动,更要尽力平复心绪,否则极易引起再度大出血。”
薛氏后知后觉跟上来,闻言眼圈一红,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慰。
丁明媚实在是太虚弱了,巨大的悲痛如同滔天巨浪席卷而来,她如渺小蝼蚁匍匐在地,顷刻间就要被巨浪湮没。
钱妈妈终于将药送来,薛氏看着喝下药后很快沉沉睡去的女儿,身心俱疲之余又暗暗松了口气,强打着精神亲自将佟医官送到客厢歇息。
丁明媚服用的汤药有安神的功效,这时候多睡对她来说大为必要,故而江仲珽赶到时,被薛氏以不便惊扰为由毫不客气地挡在了寝房外。
从将军府到庄子这一路上,薛氏从春禾口中大致了解清楚了明媚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。
之前一心挂念着明媚的安危无暇旁顾,现下与昌王面对面,薛氏一时间既恨明媚不懂自爱,又怨昌王不守分寸。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儿,她心里再埋怨不满,也不好当面给人脸色看,只轻描淡写地用想好的说辞搪塞他。
江仲珽不动声色瞄了眼垂侍立在一旁的兰羽,面上丝毫不质疑薛氏的话,放低姿态安抚了几句才起身告辞。庄子上虽然清静但毕竟有外人在,他不适合在此久留。
离开时,他将被关在暗房的婆子也一并带走了。
“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情况凶险得很”
马车上,江仲珽阴沉着脸质问。
兰羽跪在他脚边,信誓旦旦答道“奴婢不敢妄言,当时姑娘出血不止,的确是凶险得很。”
“老身老身也可作证,姑娘确是情况危急,想来应该是那位夫人带来的女大夫医术十分了得。”
跪在兰羽身后的婆子赶忙出口帮腔,顺带替自己洗脱责任。
她不开口还好,一听到她的声音,江仲珽的怒气陡然爆升,“这就是你向本王保证的万无一失”
他这人,越是怒极,越是不形于色,兰羽深知此理,吓得大气都不敢喘。
那婆子却并不知情,仗着自己背后有靠,又以为眼前这位是个听得进解释的,换上一副委屈无辜相,哭诉丁明媚如何如何不信任不配合她,总之就是将责任都往丁明媚身上推。来之前,她还以为落胎的是昌王私下里养的小情儿,哪成想竟然是未来的昌王妃,啧啧啧,高门贵女也不过如此,说不准就是靠这个才攀上的皇子
婆子瞧不上丁明媚的做派,也吃定了她不会和昌王过多谈论落胎的事,是以将责任推脱得毫无顾忌。
以他对丁明媚的了解,江仲珽相信婆子所说的,丁明媚不会全然信任她,会反复确认药性药力,但不配合他却是不信的,必定是这婆子被明媚问得心里了虚,才临时改了药量。
好个刁奴,真真是该死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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