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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洗脸盆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,铜盆都已被用得锃亮。
大楚京城中,人人崇尚奢靡,但凡家中有些根底之人,皆在日常用度上招摇些,仿佛所有人都很有钱。
但凡上街一趟,草扎上的冰糖葫芦、牛皮纸袋抱着的烙饼,没一样是便宜的,更别说瓷器、琉璃器皿,更是价值连城。
单子寅幼时曾听闻边关清苦,许多百姓都说大楚京城中连馒头都是金箔纸包着的,虽是夸张之语,到底也并非空穴来风。
但不止为何,单子寅身边接触到的,仿佛都是清苦之人。
谢清坐拥坤宁殿,受尽大楚最尊贵之人的宠爱,但她平日里用的也都是老物件,陛下不去时,她还用豁口的杯子。
大楚京中风尚如此,便是家中清贫些,也想打肿脸充胖子,而最是富贵的迎春笑嫡女迎程程,她竟然用的也是上了年头的洗脸盆。
单子寅赞叹道:“迎春笑常年不衰,久居京城富之位,看来家风的确节俭。”
迎程程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敷着脸,声音传出来时有些闷:“那你是没去迎柏的房中见识过,恨不得一砖一瓦皆是金银所砌。”
“那看来不是迎春笑风气如此,单纯是夫人习性节俭了。”
他惯会说这些好听话来哄人!铁男恨恨想着,姑娘什么都好,就是耳根子软,总被这油嘴滑舌的姑爷蒙蔽!
同一时辰,坤宁殿中也刚传膳。
谢清早起时向来没什么口味,赵堃担心她身体,有时会命宫人去赐膳。
传膳她还可以不吃,但赐膳就非吃不可了。
单子寅曾经亲眼见过谢清强逼着自己吃陛下赐膳,虽然都是好东西,但对不爱吃的人而言,仍旧十分痛苦,难以下咽。
谢清当时教会他最重要的一句话:雷霆雨露,皆是圣恩。
今日御膳房特意做了谢清最爱吃的银耳羹,因赵堃已经用过膳了,又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,因此明确不会来坤宁殿,谢清就让人用了她用久了的那只有豁口的杯子。
金银花露败火,近日谢清着实是有些上火,劝赵堃不必对她的诞辰办得太过隆重,劝得嗓子眼儿都快冒火了,赵堃仍然不肯松口。
如今国库空虚,其实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办一场寿宴。
户部和礼部都很头疼,谢清有心替他们解忧,奈何赵堃就是不松口。
各方都在努力来试探谢清的口风,陛下究竟是不是要封她为皇后,寿宴之后是不是紧接着就要办封后大典了?
谢清统统回避,一律不答。
事实上,她与赵堃这几日一直在为此事闹别扭。
赵堃说是看了个黄道吉日,皇后之位不宜长久空悬,除她之外,没有别的女子能当得起。
但谢清根本无意为后。
从她入宫起,便已是事实上执掌凤印之人,对她而言,是不是要坐实这个虚名,一点也不重要。
而坐实这个虚名,于整个大楚,于户部、礼部而言,都消耗太大了。
边关如今说是在和谈,谈得如何也还是未知之数,万一还要继续苦战,一分一毫都是前线将士们活命的机会。
因此这次,几乎是谢清与赵堃成亲以来,态度最坚决的一次:“若陛下坚持要封臣妾为后,臣妾便只能自请前去紫霄宫带修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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