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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旃不急不慢,“舍弃谢旃性命,换邺京那些皇子公主,还有陛下视如亚父的范老太师,做得。”
许久,元辂轻笑一声,放下了剑:“朕从不知道谢旃檀那是这样的人物,是朕小看你了。”
他慢慢走回御榻:“议和吧。”
场中一时躁动起来,北人们有许多不服,元戎高声叫道:“皇侄,就这么算了?我都替你窝囊得紧!”
元辂冷冷看着,忽地一笑:“桓大将军。”
桓宣抬头,元辂居高临下看着他:“朕前些日子命大将军查清檀香帅的身份,给了大将军三天时间,大将军却到今日都没查出来,实在无能。来人,押大将军下去,杖责五十。”
宿卫一涌而上,桓宣垂目,迎上谢旃苍凉的目光。
他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似在说抱歉。
桓宣一言不发,转身走了出去。
啪,啪,沉重的板子声响起,谢旃垂着眼皮,听见元辂幽幽说道:“这还是过命的兄弟呢,好狠的心肠。”
谢旃慢慢走到塌前落座,从袖中取出国书交给宦官:“这是我国议和的条件,请代君过目。”
刺史府外院,王澍候在办事吏员起坐的抱厦,听完里面的通报,转身离开。
“参军,”
顾冉追过来,“要不要?”
“稍安勿躁。”
王澍跨马往别院奔去,“若是陛下肯放人,就送明公去别院。”
这天从早到晚,和谈片刻也不曾停,双方唇枪舌战,为着一个个条款争执不休,到入夜时也不曾谈成,顾冉守在外院等了多时,门开了,一个小宦官走过来:“陛下怜惜大将军伤重,留他在府中住下。”
顾冉心里明白,这是把人扣下了。再想脱身,只怕是千难万难。
二更时分,桓宣犹未合眼。
这次杖责下手极重,况且又是伤上加伤,便是强壮如他也觉得吃不消,此时敷了药也不能躺卧,只得趴在床上闭着眼养神,听见门帘一动,跟着是谢旃的声音:“弃奴。”
桓宣睁开眼,谢旃站在床前:“皇帝留我住在隔壁。”
桓宣看他一眼,没说话。元辂向来有点恶趣味,让他们相对共处只怕就有这个意图,当然更主要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两个,到这时候,还有什么话说。
窸窸窣窣的衣服响,谢旃蹲了下来:“我给你带了药。”
他拿着一个瓷盒送了过来,桓宣冷冷说道:“不必。”
谢旃顿了顿,声音涩住:“对不起。”
“有什么对不起?”
桓宣重又闭上眼睛,不再看他脖颈上裹着巾帕的伤口,“各为其主罢了,不敢劳檀香
()帅探问,请回吧。”
“弃奴,”
许久,听见谢旃苦涩的声音,“当初我联络柔然起事,固然是为了南北夹击,更重要的是想调你回六镇,如此中原的战局便与你无关,我委实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。是我的错,我连累了你。”
柔然突袭,六镇内乱,果然都是他的手笔。而他原本是要回去的,可她出了事。桓宣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闭着眼睛:“事已至此,还有什么可说?你走吧。”
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,半晌,谢旃涩涩地又开了口:“今日我不得不来……”
不得不。没有想到。呵。智计百出的檀香帅,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。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作为赌注,更何况是他和她。桓宣粗鲁着打断:“我不想听,你走吧。”
“弃奴。”
桓宣闭着眼睛并不看他,谢旃默默起身,貂裘微微的响动中走到门前,又忍不住回头:“她现在,好吗?”
桓宣猛地睁开眼睛。
一时间气血翻涌,那些愤懑苦涩翻腾着冲到嘴边,化成一声冷笑:“她现在是我的人,关你屁事!”
看见谢旃的脸一霎时变成煞白,指尖握着毡帘的一条边,苍白的皮肤衬着暗红的血色一般的帘子,不自觉的颤抖着:“弃奴,我想见见她。”
“滚!”
桓宣吼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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