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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江砚神色如常,不抱怨也不生气,八成是不在意的,陈简的心软和愧意顿时被抹平了,趁顾青蓝在浴室洗澡,亲自送江砚到门口,帮他戴好帽子,体贴问:“你怎么走?我叫司机来接?”
“别。”
江砚心想,我丢不起这个人。
嘴上却笑着,转开帽檐,送给陈简一个goodbyekiss,“我自己打车走,再见。”
说罢,他在陈简的目送下风度翩翩地出了门,一进电梯,终于撑不住造型,身下酸痛,两腿发软地扶住墙壁,嘴唇抿得发白,从齿缝挤出一句:“操。”
顾青蓝醒来时,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,窗帘阖着,阳光从缝隙一丝丝漏进来,天已经亮了。陈简人不知在哪儿,床头餐盘上放着早餐——两片面包,一杯牛奶,一个水煮蛋。
顾青蓝好半天没动,这样熟悉的早晨,明明是离婚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,再普通不过,如今却像做梦一样,生怕一眨眼梦就醒了。
他起身靠在床头,慢慢吃完了早餐,左右一打量,才发现这里不是常睡的主卧室,是隔壁的次卧……陈简没和他一起睡?
不意外,可难免有些黯然。
顾青蓝看了看表,九点多钟,陈简应该上班去了,这间房没有衣服给他换,只得穿着睡衣走出去。
门一推开,意外的是,陈简竟然还没走,坐在客厅里喝茶。那身姿一如既往,英俊挺拔,沉稳可靠,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他。
而他身边的地板上,摞着许多箱子,大门大敞,不断有身穿搬家公司制服的人进进出出。陈简指挥那些人,这个轻点,怕摔,那个没关系……
顾青蓝盯着眼前的场景,呼吸滞塞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陈简叫他:“醒了?头疼不疼?”
“……”
他已经忘了宿醉的事,经陈简一提醒,那些画面重新从角落里钻出来,充满恶意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。
——我们不合适,也许早点分开能给彼此留点好念想,不至于吵到一分感情都没了。
不合适吗?
是我不合适你,还是你不合适我呢?
顾青蓝没应声,胡乱地点了点头,掩饰一般,匆匆进了洗手间。等他收拾妥当,那些人还没搬完,仔细一看,搬的似乎是陈简的东西,这一点他去换衣服时再次得到确认,陈简的衣柜整个空了……
终于到了这一步,再不能抱着侥幸心态不面对现实,陈简说断就断,不给他一个“分分合合”
的机会,可其他情侣不都是那样的吗?为什么他这么舍得,连犹豫都没有。
顾青蓝仿佛第一天认识陈简,换到另一种角度打量眼前这个曾经最亲密的男人,同样的面孔,为什么有点陌生了?
以前有一些关于他的流言,不是没听过,说他城府深,心机重,为人处事不择手段,连家业都是“篡位”
得来的,董事会里都是他的亲信,与他意见相悖的,早被清理了——无论那些人曾经为公司立过怎样的汗马功劳,不过沦为一颗绊脚石。
陈简在那些人口中,是一个十足十冷酷无情且残忍的形象,当时顾青蓝听了一笑置之,甚至暗地里甜蜜地想:不是的,他不是那种人,旁人对他许多误解,我才了解真实的他有多么温柔迷人、让人爱到骨子里去。
现在看来,这份了解简直可笑。全世界都见识过陈简的狠心,唯独他顾青蓝,被爱情蒙蔽,成了一个没有眼睛的傻子。现在终于见识到这个男人冷酷的一面,十几年感情,说放就放,心不痛手不抖,搬家时竟然还能体贴地帮他准备早餐,见面第一句话关心他头疼不疼,真是……
顾青蓝心里难受得如同刀绞,眼睛掠过陈简西装袖口,看他的手腕——腕表是新的,没见过,不是自己送的那只。
凡事总有更替,人生少有长久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顾青蓝心灰意冷,精神有些恍惚,但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。不同于昨晚喝醉,清醒后他早已没了又哭又闹求复合的勇气,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办,总之此时此刻待不下去了。
临走之前,陈简送他,那只长得特丑的狗也跟出来,通人性似的,蹭了蹭他的小腿。顾青蓝当即愣了,这狗陈简还细心养着,也不知它到底哪里好,陈简怎么那么喜欢它?
顾青蓝清楚地记得,那年从乡下接过来时,陈简说,“我外婆留下的狗,小时候我喂过的,很乖,不咬人”
,他怎么回答的?“不行,它打过针吗?有病怎么办,这么丑,至少也得换个名字吧,这样怎么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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